周楚杰的手环已经很久没有亮起直播间内大额打赏的亮光提示。
他看着又和副本NPC能聊上、甚至还能引导着NPC往想要的方向聊的陆黎，几乎能想象到直播间里弹幕的情景，烦躁到不想点开去看。余光蓦地瞥见王贾在往与其他人相反的方向悄无声息的走。
“你干什么？”他上前抓住王贾的胳膊，“你今天在游戏里的表现很反常，还和陶鑫远一起犯了低级错误，我现在没空给你们两个盘问题，等马上进了【游戏夜晚】，你们保持信息畅通，我们晚上慢慢算账。”
“来不及了，要离开这间房子。”王贾朝着面前扬了扬下巴，“……门开了，谁都没注意到吗？”
王贾指的方向不是房间门，而是邻居家的大门。
周楚杰抬头才惊觉，众人回到客厅时还紧闭着大门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而且敞开的门缝还不小，甚至能看见门外廊道上的场景。
对面没有住户，正对着门缝的是一道透明玻璃，刚好能看见太阳已经有大半落下，倾洒在地面上的阳光面积越来越小。
“太阳要落山了，马上就是晚上。门一定是因为刚才陆黎和NPC的对话被触发打开了，现在只要直接走出去就行。”王贾反过来握住周楚杰的手腕，将他往前带，压低声音道，“周队，他们现在都背对着门，还没发现门已经开了。叫上陶鑫远，我们先走吧？”
周楚杰猛地甩开他的手。
有了陶鑫远的前车之鉴，现在他看王贾都少了信任，多了猜忌。
“你走前面。”周楚杰说，“等你出去了，我再出去。”
王贾的眼底闪过挣扎之色，但是他双腿之前被切割过的地方开始发烫发痒，有意识的指引着他往门口走。无法克服这种连接着神经的欲望，他先朝着门口走去。
陆黎在劝说季轩下线的间隙里给柏斯发了条消息，确认剩余时间：
【距离晚上还有多久？】
陆黎的消息刚发出去，顶端柏斯的名字就变为正在输入中的状态，于是陆黎收回了差点按下语音通话的手指。
柏斯今天消息回复的很快，像是时刻盯着聊天界面的状态：
【十分钟。】
陆黎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几秒，脑海中简单用游戏里的时间换算公式计算了下，得到剩余的时间。
勉强充足。
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痛呼，陆黎回头，看见王贾表情狰狞的瘫倒在地，手臂靠近肩膀的位置被平整的削下来，他捂着伤口处汩汩涌出的鲜血满头是汗，近在眼前的是已经打开的大门。
“太阳已经下山了！？”骆嘉白也看见了门外的场景，他微眯了下眼睛，“没有完全消失，还剩一点点，到晚上了吗？”
“假的。”陆黎果断忽略门口的情景，开口道，“在季轩的家里，我们能看到的一切都是季轩想要看到的。”
这时候他无条件信任柏斯发来的消息。
“连能够在房间里像真人一样行动的妹妹都能够是根据他的记忆虚拟出来的，那我们所处的这间屋子里的每个细节，每样东西摆放的位置，甚至是窗户、门所处的位置，也建立在他的记忆之上。”
“这是他记忆中的门，但不一定是真正能够出去的、通往外面的门。”
“你觉得只要不睡觉就不会错过了是吗？”陆黎伸手在季轩面前晃了下，“你在游戏里待的时间超过了一年，已经错过了妈妈和妹妹这一年的忌日，这才是真实发生的事。
如果你想要继续错过第二个、第三个，从只是记不起关于她们的细节，到记忆彻底的模糊，永远不记得怎么下线，要一直留在这里的话，你可以选择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