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韬瞥了一眼,嗤之以鼻:“两个电热水壶,有什么好看的。”
李文军:“三哥再好好看看。”
季青韬拿在手里,觉得有一个特别轻,打开盖子细看,原来是因为不锈钢壁很薄,诧异地冲李文军微微挑眉:“冒牌货?”
这些年仿冒“文军实业”的厂家比比皆是。
李文军都是让法务部去管,今天怎么忽然特地拿出来说?
李文军点头:“没错,有一个是冒牌货,而且还是我们自己位于冀城的门店里卖出去的。”
季青韬:“我去......”
李文军:“不止是冀城,其他城市的门店也有这种情况。可见小件的销售,就会有人动这个心思。”
陶光明:“我不理解......”
李文军:“门店经理把别的厂生产的便宜冒牌货卖给客户,自己拿着正品去卖给其他人,赚中间的差价。种类和数量多了,收益也很吓人。”
陶光明说:“不可能。他们要这么干,保修的时候,一拿到维修点就暴露了.......”
李文军默默看着他。
陶光明忽然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小声说:“卧槽.......”
维修点很可能是同一帮人运营,就算看到是假冒伪劣,照样给修给换就完了。
李文军说:“这些仿造品大多质量也不是特别差,返修更换的概率不高,所以一般人察觉不出来。如果不是有老客户找我投诉,说我们的东西质量没有以前的好。我也压根不会察觉。这种行为对我们的名誉和收益都是沉重打击。特别是自行车、热水器和电饭煲这些总价不低,体积不太大的,容易仿冒的商品,如果出现假冒商品就更伤我们和客户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故,好比热水器爆炸,引起短路和起火。如果标签还在,我们还有机会讲理打官司。如果标签被烧了,对方提供的是在我们门店的购买记录,我们就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只能帮别人背锅了。”
所有人越听越紧张,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唐兆年已经开始爆粗口了:“我丢,没有敌人从外部打来,就有奸细从内部攻破。”
季青韬:“我要好好查查。谁这么大胆子。”
李文军:“大家也不用觉得难受或者诧异,企业一大,人一多,为了多捞点油水,什么魑魅魍魉都会冒出来。而且人一多,想出的歪点子就多,越来越隐蔽。不单单是钻公司规章制度的空子,可能还会钻法律的空子。所以我们要时刻提高警惕。”
陶光明:“反正都要查,索性全部查一下。”
李文军:“百货什么,我们去查,因为太多种类不好查。房地产你们去各查各的。我就不插手了。需要帮忙,你们再跟我说。”
其实他也就是说说客气话。
这几个在各自地盘都是说一不二的大佬,这点小事,哪需要他帮忙。
季青韬摸了摸下巴,说:“这次查了,怎么杜绝以后他们再这么干。现在都已经规定必须开发票。每个季度盘点的时候,都核对发票和销售量。可是他们一样可以给客户假货,把真货藏起来。”
李文军:“以前有激光防伪标签,现在连这个都可以仿冒了。只能搞编码了。在防伪标签上搞个可刮涂层,像刮刮乐一样。确保每件商品都有自己的独特的编号。客户付钱以后,销售员当着客户的面刮开把编号登记在相应发票上和销售系统里。以后保修一查编码就知道是不是正品了。”
陶光明:“售货员抄下编码,也可以告诉冒牌厂家弄个一模一样的标签。”
大家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陶光明才幡然醒悟:“对啊,已录入系统就会暴露了。因为这个编码已经用过了。”
李文军:“以后所有家电,小家电,和所有自重低于50公斤的商品,都要用这个带编码的防伪标签。”
秦红玲和钟振华这会儿也来了,都带了几个助手和手提电脑过来,然后陶光明就下车,跟他们一起进去了。
杨守拙他们匆匆回去了。
剩下了李文军一个人回办公室了。
郑玉莲收到消息,立刻来李文军办公室做检讨了。
这些出事的人,基本上的人都是她领导下的人资部招进来的。
现在这么多人明目张胆的黑公司,她觉得至少有个没有详查,用人不当的责任。
李文军默默听她讲完,说:“我知道,销售人员的要求,你们一直放得很低。只要样貌过得去,能说会道就行。可实际上,销售是公司里,客户最先接触到的人,代表着公司的形象,影响着公司的业绩。所以以后还是要严格把关。”
其实他说得很委婉了。
现在集团里除了他,陶光明和秦红玲,权力最大的就是郑玉莲了。
有些油水多的工作,比如销售,百货公司的经理,肯定有人送礼给她,走后门安插人进来。
不但招了不合适的人,也多招了一些人。
李文军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也知道这种事难免。
可是现在情况有点严重了。
这些销售花了钱费了大力气进来,自然是抱着尽可能多的快的捞油水的心思。
如果不是招标和采购这样的岗位是李文军亲自委派,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不得不下狠手,把这个不正之风拉回来。
郑玉莲当人资部经理这么多年,自然听得出李文军的言外之意,越发羞愧得满脸通红。
“我一定好好检讨。”
她不好说把收的钱退出来,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钱,多少东西。
而且也不是每一个她招进来的人都有问题。
只是这一次问题集中爆发了而已。
李文军知道她还有点不服气,也知道这风气不可能杜绝,但是至少要让她收敛一点。
他冷冷看着郑玉莲,无声警告:你有点飘了,忘了自己的权利是谁给的了。
郑玉莲从来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吓得浑身僵硬,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她想大叫:谁来救救我。
却叫不出声。
那种感觉像是被老鹰攥在爪子里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