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懵,但他毕竟也是聪明人,下一刻就明白了其中深意。
其实早在刘备受封汉王时,他就已经有些想法了,如今听到张明所说的机会,蒯良便能笃定,张明想让刘备走的,是禅让称帝之路!
一瞬间,蒯良心中甚至有些激动。
不过,他还是要确认清楚,于是小心翼翼道:“敢问军师,辅佐刘协,指的是作为他的谋臣,还是……”
蒯良没有说完,他相信张明懂。
张明当然懂,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随后又道:“今日蒯家主并没有来过我的府上,明白了吗?”
蒯良眼前一亮,连连点头,“懂了,老夫定不辱使命!”
张明颔首,两人相视一笑。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张明当然是希望蒯良作为刘协的谋臣,先取得刘协信任,之后在关键时刻,添一把火。
至于为何不能明说,当然是一旦出现问题,背锅的人是蒯良,与他张明有何关系?
主要是因为张明也有所顾虑,万一蒯良最后背叛自己,反正他没有明说,到时候蒯良辅佐刘协,就变成了蒯良的个人行为,与他张明何干?
而有陈群在刘协身边,即使蒯良真的背叛,他也有无数方法对付蒯良。
送走了蒯良后,张明也没有来得及休息,直接朝神机营走去。
那里不止有左慈的丹房,较远处还有马钧的工作坊,以及蒲康的锻刀间。
值得一提的是,在张明的许可下,尚是孩童的蒲元,除了在鹿门书院学习文化外,也已经获准可以跟在蒲康身边学习锻刀了。
……
建兴元年(公元203年),七月底。
安西将军陈武的勇烈水军抵达夷陵,平南将军朱桓,在夷陵县城外的码头上,早已等候多时。
“休穆!”
“子烈!”
一人在船上,一人在岸上。
两个曾经同在东吴孙氏麾下,如今又同为汉王刘备效力的同僚,彼此相望,他们都清楚,这一次,他们将联手,打响西征益州的第一场战役。
收复秭归,此战不容有失!
岸上,朱桓没有等陈武下船,反而直接上了船。
看着有些发蒙的陈武,朱桓笑道:“来都来了,不去看看?”
陈武闻言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朱桓这是想带他去巡视江面。
毕竟他此前一直在汉水,淯水,沔水上驻防,早前又只在长江中下游行驶过,对长江中上游的水道的确不熟。
只是一路驶来,陈武觉得,和其他地方的长江水道相比,差别并不算大。
不管是流速,还是水面宽度,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
从陈武的表情,朱桓看出了对方有些掉以轻心,于是严肃道:“子烈可是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被戳破心思,陈武也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朱桓继续说道:“夷陵水路暗流颇多,是西陵峡入口处,江面又窄,江水又急。”
“有很长一截,战船都只能排好队一艘一艘驶过。”
“不然子烈以为,当初军师为何让我扼守夷陵,而不需要水军援助?”
见陈武有些不信,朱桓也不恼,淡淡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更何况,你觉得我会坑你吗?”
下意识的,陈武摇了摇头。
两人私交不差,且都是光明正大之人,他当然不觉得朱桓会骗自己。
如今听朱桓这么一说,也是来了兴趣,下令自己的旗舰,和朱恒一道,继续逆流而上,直奔西陵峡而去。
荆州船快,更不要说是陈武的旗舰。
不多时,便行至西陵峡口。
看着两岸的鳞次栉比,狭窄的江面,以及湍急的江水,陈武也是大惊失色。
“这江水果真又窄又急,倘若之后一路均是如此,我这水军恐怕无用武之地呀。”
朱桓笑道:“所以叫你亲自来看一看嘛。”
说话间,最窄的地方已经驶过。
慢慢地,江面渐宽,此处江水虽然仍旧湍急,但是江面已经和中下游无异。
区别是两岸仍然是一派崇山峻岭的模样,和中下游的两岸平原大不相同,让陈武一路啧啧称奇不已。
同时心头也不禁有些得意,回顾朱桓道:“休穆,不是我吹,这一战,恐怕功劳要全归我勇烈水军了呀。”
朱桓微微一笑,反问道:“子烈何出此言?”
陈武嘿嘿笑道:“你看啊,这两边崇山峻岭,山中就算有路,恐怕也都是些山路,小道,最多只容一人通行。”
“倘若有关隘横阻,纵然是千军万马,恐怕也难以突破。”
“但是这水路就不一样了,这样的江面,两岸箭矢打击不到,正该水军发威。”
“所以这首战之功,某就不谦让了哈。”
朱桓还是微笑着,看着陈武,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见对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陈武还要继续说,但是看着朱桓的表情,突然欲言又止,看了朱桓半晌,才不得不否定自己的想法:
“休穆,你小子一向聪明,该不是憋着什么坏,等着看某的笑话吧?”
“连功都不和某争,这绝对有问题!”
陈武越想越不对,朱桓他还是了解的,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主,对待士兵比对亲儿子还好,这样的人会放弃首功?
朱桓见状,反问道:“子烈以为,这西征第一战,该怎么打?”
陈武想也没想,下意识道:“这还用问,当然得大获全胜!”
“不错!”
朱桓肯定道:“想要大获全胜,就得知己知彼,我问你,你知道秭归守将是谁吗?”
这……
陈武大眼一瞪,他知道个屁。
“管他是谁,都不是我荆州水军的对手!”
朱桓就这么看着陈武,又不说话,直把陈武都看毛了,“行行行,军师说了,此战以你为主,你说了算,你说怎么搞吧?”
“你啊你。”
朱桓摇了摇头,陈武这打仗猛冲猛撞的性格,真该改改了,不然早晚吃亏。
“我带你亲自巡视航道,还不明白吗?”
“你以为过了西陵峡,就真一直是这样的水道了吗?”
“非也!”
“秭归一截,虽然不如夷陵一般险要,但江面也是骤然收窄,战舰想要完全列阵,也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再加上秭归守将,正是益州大将吴懿的族弟吴班,对我军水军不可能不防。”
“且此人乃兖州陈留人,素以豪爽侠义闻名,手下士兵不仅精锐,也十分忠心,若是正面强攻,就算是胜,怕也是惨胜。”
听了朱桓的分析,陈武也是一身冷汗。
“敢问休穆,可有定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