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道:“见武安侯夫人是这两日的事情了,做衣裳也来不及了,那日穿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也不能缺了你们的,这个月便准了你们三人一人选两匹布,留着之后做衣裳。”
三位姑娘闻言一喜,齐齐行礼:“多谢祖母。”
江氏点了点头:“周氏,你亲自领着她们去库房挑选去,然后同她们说说规矩,免得到时候见了人不懂规矩,我有些乏了,都回去吧。”
“是。”周氏应了一声,行了礼之后便领着几位姑娘出了门。
一行人走了之后,江氏仍旧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目光看着门口,手中一下一下地拨着念珠,伺候的嬷嬷走了过来,小声询问:“太夫人,午时要过了,可是要吃些东西?”
江氏摇摇头,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你说,阿湘、阿漪、阿滢这三人,那武安侯夫人当真能看得上?”
嬷嬷沉默了一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答话。
自然是看不上的。
先前定亲的是侯府长房嫡女,这三个,一个是长房庶女,另外两个是二房的嫡女庶女。
要说这二房嫡女,勉强还是可以的,到底占了一个嫡字,是长宁侯府的嫡女,可是顾湘的情况却又有些复杂。
顾湘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虽为嫡女,可却也活得艰辛,她的父亲顾二爷是早年记在太夫人江氏名下的嫡子,如今三十多岁的人了,身上连个官职都没有。
而且顾二爷在成亲之前,便被一个许氏女迷得晕头转向,两人珠胎暗结,在二房嫡妻孙氏进门之前,便有了一个庶长子顾知淞。
孙氏柔弱可欺,整日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哭诉自己命运可怜,被一个妾室压了这么多年都翻不了身。
如此,父亲一把烂泥扶不上墙,还宠妾灭妻,母亲软弱可欺,还有一个幼弟尚小,顾湘的处境实在是艰难。
对于这样的亲家,武安侯府定然是很不满意的。
良久之后,嬷嬷才道:“三位姑娘冰雪聪慧,生得也样貌极佳,自然都是极好的。”
江氏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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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笑头昏脑胀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然后迷迷糊糊地又开始做恶梦。
“...丢出去喂狗!”
“丢出去......”
“喂狗!”
“...丢出去喂狗......”
“喂狗!”
谢宜笑再次从梦中惊醒,脑袋钝钝地疼着,她睁开眼睛看着帐顶,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她伸手摁住额头,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听见动静,明心便掀开床幔:“姑娘醒了?”
谢宜笑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头疼。”
明心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倒是没有再烫了,她松了口气道:“姑娘,府上的姑娘们来看你了。”
“谁人来了?”
“几位姑娘都来了,见姑娘还在歇着,怕是惊扰了姑娘,这会儿都在偏厅喝茶说话,明镜在那儿伺候着呢,明镜说,姑娘若是醒了,便见她们一面吧。”
谢宜笑可不认为这几个姑娘当真只是单纯来看望她,原主自小和顾幽一起养在江氏身边,与这几位表姐表妹感情淡薄的很,她想起今日早上周氏所提替嫁一事,心中略略知道了缘由。
早上她将周氏给说得落荒而逃,不敢再打她的主意,既然她不嫁,自然也是有人要嫁过去的,想来周氏离开之后,定然是与几位姑娘说过此事。
要说替嫁确实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可是嫁的是武安侯世子,嫁了之后便是世子夫人,那么那点不光彩也是能让人接受的,尤其是对庶女而言,她们哪里有这等运气可以嫁给一位世子。
此番前来,想必看望她是假的,探看她的虚实才是真的。
要问明知道姜泽云是一个这样的人,谢宜笑自己将事情推开了,别人要顶上,她心中可是有心虚?
有是有一点的,但是她不嫁,总要有一个人嫁的。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她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至于旁人,她实在是没有这种能耐。
再说了,这几位定然也是一千一百个乐意,她若是说这人嫁不得,日后日子不好过,人家还觉得你挡了人家的好亲事,要是日后嫁的不如这个,定然是要怨你的。
谢宜笑点了点头,缓了口气坐了起来:“去请几位姑娘进来吧。”
明心将床幔挂在祥云金钩上,取了软枕扶着谢宜笑靠着床头坐好,又给她整理了一下寝衣和头发,这才去开门请人进来。
不一会儿,四位姑娘便依次从门口走了进来。
顾漪未见人先笑,声音温柔软和:“表妹,我们前来看望你了。”
谢宜笑抬眼看着这四位表姐表妹,锦衣华裳,花团锦簇,再头上配着金簪宝钗,一个个的都是金贵的权贵千金贵女,是千娇百贵养大的花一样的姑娘。
“怎么不说话?如今可是好些了?”
顾漪温柔地笑着,她穿着一身桃红的对襟大袖长衫,对襟处绣着桃花簇簇,娇艳又妍丽,让她看起来明媚又温柔,像是一朵温柔美丽的解语花。
她平日里待谢宜笑也是一口一个表妹,亲近着呢,但是谢宜笑却清楚,这人实则这就是一朵面上好看的曼陀罗花,手段和心肠都狠毒着呢,要是不小心着了她的道,那是死了连骨头都不剩。
四姑娘顾滢也开口问:“请了府医过来看了没?府医怎么说?”
明镜倒了一盏温水进来,给谢宜笑服用。
谢宜笑睡了这么久,确实也是渴了,伸手接过喝了两口,水里有些甜,大约是放了蜂蜜,喝完之后喉咙里也舒服多了。
明心代为答道:“回几位姑娘的话,昨夜姑娘发了热,夜里请了府医过来瞧过了,开了药吃了一副了,如今也好些了,府医说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再看看。”
三人的目光在谢宜笑脸上扫了扫,见她脸色苍白无血,因着病了一个多月了,身上也是瘦得厉害,整个人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于是都暗暗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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