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一开,便是死伤无数,昔日巍峨的城门口尸横遍野,一人倒下,一人接着上。
退则死,唯有前进。
谢宜笑在战场上搜寻,她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容,容寻、曹世子、程世子...却独独不见容辞,难道他真的是做和尚不管这天下事了?
不可能啊
在她看来,她家夫君虽然性子冷清,可也很有责任担当。
如今天子残暴不仁,容家揭竿而起,不管是他身为容家人还是这天下人,定然是不会独坐深山念他的佛经。
这一战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城墙被鲜血染红了一层又一层,天上的夕霞仿佛也是被鲜血所染红,红得刺目灼人。
这一日,大军破开了帝城的城门,怀南王兵败,姜泽云救出顾悠,带着她逃离皇宫,混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怀南王兵败之后,在余下将士的护送之下从西门逃走,不过也没逃多远,便遇见了拦路的人。
“已等候多时。”他这般说,而后也不废话,拔剑率领众将士在而上。
几乎是几息之间,两军便战在了一起,又是一场大战。
谢宜笑紧张不已,生怕他被怀南王这条狗给伤了,等到他领军将怀南王的部下全数诛尽,断了怀南王一手,将人擒下,这才是松了口气。
谢宜笑悄悄地附在他手上的佛珠上,跟在他身边。
怀南王被擒,容家入主天下,容寻登位为帝,立国为义,称大义朝,而怀南王,终于也在那一日,被杀了祭天下。
容寻将昔日老定王的封号赐予了他,称定王。
天下平定半年之后,他便要离开帝城,容寻问他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他这样答,“如今天下已平,余孽尽斩,余下的事情,也多的是人来做。”
“况且治理天下这些细致又杂乱的事情,我实在是耐不住这烦。”他笑了笑,修长的手指轻抚手腕上的佛珠,“人生各有志,各有各自在。”
容寻虽然舍不得他,但听他这样说,最终也点了头:“既如此,你随意,哪一日想回来了,便回来看看,父亲母亲年纪大了。”
“好。”他应了声,而后告别了父母,在某日夕阳之时,离开了帝城。
夕阳将尽暮色残,天地苍夷待新生。
谢宜笑一路跟在他身边,安静地陪着他,陪着他走过许多地方,见他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心觉得他有些孤单,可她也不能为他做什么,只能这样看着。
忽然有一日,她又想起了顾悠,心念一起,眼前的画面就一转,她到了一处茅草屋中,她懵了片刻,才想起这本来只是她的一个梦,只是因为某些缘故,她梦见了这些。
帝城城门破了之后,姜泽云便带着顾悠逃离皇宫混入人群,后来又悄悄逃离帝城,顾悠的运气还算不错,三番四次躲过了搜查的兵士。
二人远离帝城,躲在一处偏僻的农家之中安居。
得知怀南王已死,顾悠哭了一场,转头又感念姜泽云对她的深情,与姜泽云成了亲,姜泽云求了不知多少年,终于是抱得美人归,自是满心欢喜。
谢宜笑心道,抱得美人归是好事,也算是得到圆满了,可往后的日子,才是这一对苦命鸳鸯的真正考验。
这两个人一个曾是皇后,一个曾是侯爷,如今呆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过着清苦贫寒的日子,怎么可能受得住?
果然没过多久,因为生活的诸多不如意,二人便开始争吵起来,而且争吵得一日比一日激烈,矛盾也一日比一日加大。
只是他们都已经一无所有,外面的人也都在找他们,根本不敢离开这里,只能在互相指责与折磨之中一日再过一日
谢宜笑看到他们过得不好,心里也是出了一口恶气,也不想再看了。
等她转念想回到容辞身边的时候,却是听到了一阵细细的哭声,哭得她整颗心都揪紧了。
她伸手捂了捂心口,再睁开眼来,便看到了熟悉的床帐。
在她床边上,正靠着一个小木床,这会儿躺在里面的小人儿正发出一阵细细的哭声,边上的人正在哄他,却似乎哄不住。
感觉到床榻上的动静,坐在床边上的容辞松了口气,忙是问她:“可算是醒了?还疼吗?”
谢宜笑摇了摇头,坐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恍惚之间,仿若隔世。
那一世的他,确实有些孤孤单单的,或许他并不在意这样孤单,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日子,他也过得很闲适自在。
“怎么了?”他抓住她的手,“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睡了一觉,虽然还有些疼,但已经是可以忍耐了,只需养上几日,便能好了。
“他怎么哭了?”
容辞只好将孩子抱过来给她看,似乎有些无奈:“先前还好好的,谁人抱他,他也无所谓,只知晓睡觉,方才就开始哭,也不让人抱了,谁抱就哭。”
“是不是饿了?”谢宜笑看着他怀里的孩子,小小的一只,连眼睛都还没睁开,这会儿任由他抱着,倒是不哭了。
“是饿了。”如今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孩子自然是饿了。
“奶娘要给他喂奶,他就是不吃。”
吃两口就不愿意吃了,像是对口粮不满意一样,就开始呜呜呜,真的是神奇哉。
“母亲说,他实在是不吃,便让你来喂他。”
容辞想到这里,微微拧眉,心觉得这臭小子实在是想被打,奶娘的奶怎么就吃不得了,还得劳累他母亲亲自喂他。
谢宜笑伸手就要抱孩子,容辞却道:“你还是躺着吧,我把孩子放在你身边。”
谢宜笑点了点头,躺了回去,容辞将孩子放在她身边,或许是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当下就乖得不得了。
谢宜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心软得不得了。
这可是她的孩子,她与他的孩子,可真好啊!
“他要叫什么名字好呢?”什么样的名字才适合他们家崽崽呢?
“这问题已经迟了。”容辞有些无奈,“太上皇亲自为他取了名,愿他承袭先辈之光,唤作承光。”
“乘光?乘光揽月吗?”
“是继承的承。”
谢宜笑无奈了:“名字是个好名字,就是什么‘承袭先辈之光’听着就很重。”
看着就像是刚出生就要背负很多很多一样。
“既然是太上皇所赐,也不好改了,不如给他取一个小名,将这名字压一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