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吃得别提多满足,吴富贵走的时候,手里还提溜了一块7八斤重的猪肉,肥肉占了大半,拿回家还能熬上半坛子猪油,油渣也香能留着包大包子。
陈玉兰也没厚此薄彼,给家里留出一条猪腿,猪腿被分成了4份。
陈玉兰指了指最边上那块,“老二家的,这是给你家留的,这块等做成熏肉,给你大哥邮寄过去,这几年你大哥大嫂带着孩子在外头不容易,没沾上家里半根线头,还能惦记着家里,家里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今天就借月月的光,给你大哥送块熏肉,至于这块……
明天老4给你三哥送去,他在镇上,没肉票也不好买肉,至于剩下这些,就留给月月。”
吴向北不悦地嘀咕,“凭什么给我三哥送,他住在镇上,离村里也不远,可他一年到头回过几趟家,三哥家的家宝都五岁了,爸妈你们才见过几回,过年回来就待半天,就火烧腚一样的回镇上,凭什么有好东西就想着他,我不送。”
吴向北对吴向南积怨颇深。
上次,吴老头生病,高烧三十九度,他拿独轮车推着他爸进的镇子,手里捏着三块钱去医院挂号输液,还差五毛钱,他跑吴向南家里借钱,他那个三嫂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活像上门的讨债鬼一样。
要不是为了他爸少遭点罪,他真想把那五毛钱甩吴向南两口子脸上。
陈玉兰被4儿子揭了脸面,登时怒气冲冲,“臭小子,叫你送就送,哪儿那么多废话,再敢胡说,看老娘不抽你。”
吴秋月立马拉住陈婆子,“妈,妈,明天我陪4哥一块去,我好久没去镇上,正好去逛逛。”
有吴秋月打岔,吴向北免了一顿抽,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李二妮看着案桌上的肉,激动的手来回搓揉。
她虽然脑子转得慢可不傻,家里没分家,他们二房是跟着二老一起吃饭,完全不用单独把他们家这份分出来。
婆婆这样做,应该是看出她想给娘家送肉的心思,才特意把话说到明处。
动容地看着陈婆子,道:“妈,谢谢你!”
见老二媳妇懂自己的意思,陈玉兰也没给她好脸色,“哼!别以为嘴甜哄老娘高兴就无法无天,还得把心思多放在你男人跟孩子身上,他们才是你后半辈子的倚仗。
还有,后院的那些鸡别忘了喂。”
李二妮满口答应,“妈说得对,我记住了。”
“哼!”陈婆子傲娇地冷哼一声,扭头拉了吴秋月回屋。
数钱。
屋里所有人都喜滋滋的高兴,唯独吴英子,像丢了魂儿似的,埋着脑袋,眼泪吧嗒吧嗒跟着掉在地上。
“姐,你咋了?咋还哭了呢!是不是肉没吃够啊!
小姑姑说了,明天还给咱们炖肉,你别哭,大不了,大不了我把我的肉分你一块!
就一块啊!多了我可舍不得。”
别看吴小梨年纪小,她可是护食得很。
吴英子摸摸妹妹的脑袋,把眼泪擦干,声音都很低沉,“没事,我帮妈去喂鸡。”
这样就好,小姑姑都没跟奶奶提上学的事,她也就不奢望了。
此时,吴秋月跟着陈玉兰回屋,就被拉着一块坐炕上数钱。
大多都是毛票,还有几分的,一块五块的很少,就那么三五张。
两个人半个多小时才将钱捋清楚。
陈婆子激动得厉害,“月月,除了给家里人留的猪肉,咱们今天赚了7十六块三毛八分钱,月月啊,这钱妈先帮你存着,等你将来结婚,妈给你压柜子里,让你在婆家都能腰杆挺直。”
谁都别想欺负她家闺女。
“妈,您先别忙听我说,这野猪是我跟晓竹一块发现的,虽说之前我给她送了一块肉,可这钱咱们也得拿出来再分分。”
陈玉兰一口答应,“没错,妈刚才一激动给忘了这茬,你说咋分,妈听你的!”
“原本我要平分晓竹不同意,再说,爸和哥嫂他们忙活都没上工,这样,咱们家留五十剩下的全给晓竹送过去吧,她娘家那些也都不是好人,晓竹年纪小小就被逼着顶替她哥来咱们村,不容易。”
陈婆子觉得给有点多,不过晓竹那孩子也是真不容易,又跟月月是好朋友,她就把钱点出来交给秋月。
想想又抽出五块钱,“你明天要跟你4哥去镇上,进镇上别亏了自己,想吃什么就买,别舍不得。”
这年头,大前门的烟才五毛一,那都是县级干部才能抽得起的烟,五块钱绝对是笔巨款,可她妈想都没想就抽给她。
吴秋月捏着钱,心里压得特别重。
家里人待她越好,她就越感觉自己上辈子不是东西,对周文生跟姜红叶的恨也就加深几层。
上辈子,二哥4哥因为她而死,爸妈老年连丧两个儿子,那种锥心的疼,吴秋月都不敢回想。
好在这辈子还没发生,她一定要好好补偿家里人。
吴秋月将钱收起来,用不用另说,这是她妈的心意。
“妈,我找你说件事。”
“啥事啊!是不是钱不够啊,妈再给你拿点。”陈婆子刚把钱藏好,扭头就打算去拿。
“妈,妈,您别急,我这些钱足够,是英子的事。”
她的亲妈啊!这是多怕自己亏了自己啊。
“英子啥事啊?家里不短她吃不短她喝的,怎么还净惹事呢,这孩子,有啥话不能找我说,还得拐个弯儿麻烦你,瞎胡闹。”陈婆子嗔道。
“也不是啥麻烦事,我就想着,英子都八岁多了该送她去学校读书。”
“是不是你二嫂子在你耳根子边上念叨的,大野猪刚换钱这就惦记上,咋了!还担心老娘私吞了不成。
再说,这可是你捡回来的大野猪,凭啥要便宜了二房,这些钱妈谁都不给,就给你攒嫁妆。
他李二妮要真能耐,就自己给闺女赚学费去,反正别想打我闺女钱的主意。”
陈玉兰这嗓门大的啊!
吴秋月立马安抚,“妈,妈,您小点声,这事真不是我二嫂挑拨的,是我,是我今天教做菜看英子在大树底下拿树枝划拉,才想起上学这茬。
再说,我二嫂可是一直疼我,那几年我读高中,哪儿回不是二嫂帮我烙饼,二哥借牛车送我进镇子。
我们兄妹嫂子感情好着呢,您这么大声,我二嫂指不定怀疑我跟您打小报告呢,到时候她再不疼我了咋办!”
“她敢!”陈婆子可能也觉得吴秋月说得对,到底还是收敛了嗓门。
“给那丫头上学用钱,那以后你的嫁妆钱就少了,闺女啊,你可要心疼死妈呀!”
吴秋月:“……”她连个男人的影儿都没有,上哪儿结婚去。
这妥妥的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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